2006年底,在乌鲁木齐市做着粮油生意的宋和义,想在店里增加经营的项目,来到了这个市场。就在这个市场里,宋和义有了一个发现。
宋和义:梅花鹿产品是一个空白,都没有的,但是我跟几家客商问了一下,都愿意经销梅花鹿产品。
宋和义发现,二道桥市场有三十多家销售鹿茸的摊位,其中只有两家有少量的梅花鹿鹿茸。马鹿鹿茸一克6元钱,而梅花鹿鹿茸一克就要20元。
宋和义:看样子,梅花鹿产品在新疆还是有一定市场的,毕竟没有的,物以稀为贵。
2007年初,宋和义决定去吉林学习梅花鹿养殖技术。在长白山脚下的一个梅花鹿养殖场,他免费给老板打工。半年后,宋和义回到乌鲁木齐,准备养殖梅花鹿。他的这个决定让他的朋友大吃一惊。
朋友:感觉这个梅花鹿,我们听上去总感觉是一个不能接受,很陌生,就在电视动画片里面、动物世界里面看过梅花鹿。在一块一吃饭干啥,就劝他算了,别养了,挣点钱不容易,拖家带口的,万一赔掉了,再加上万一有个天灾人祸,这不完了。
大伙都认为宋和义的粮油生意一年稳赚二十多万,小日子过得挺好,可怎么突然要选择养梅花鹿呢?而宋和义却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,转让了城里的粮油生意,要实现自己的创业计划。可是,这时候的宋和义根本想不到,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一连串的苦难,并且长达四年。
梅花鹿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,宋和义要养梅花鹿就得去办手续,他没想到这一办就办了大半年。
林业局:不是老宋想养就养的,他也必须要个人提出申请,完了以后报乌鲁木齐县林业部门,完了审核,能上报到我们乌鲁木齐市林业局,我们乌鲁木齐市林业局也批不了,因为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必须要经过国家林业局批准他才能养。
从2007年5月递交养殖申请,宋和义就经常往林业局跑,因为是当地第一个养殖梅花鹿的个人,办证遇到很多新问题。为了早点拿到养殖许可证,宋和义甚至在北京还住了两个月。
直到2007年11月,宋和义在北京一拿到梅花鹿养殖许可证,就让东北的鹿场给他发鹿,可是当他回到乌鲁木齐的时候,让宋和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。
宋和义:整个砌起来以后,第二天早晨一过来一看,哗,全倒了。
记者:全倒了?怎么回事啊?
宋和义:不知道。
2007年10月,宋和义在老家星火村租下了一片十亩的荒地,他砌墙建了鹿场。可当他去了趟北京,围墙怎么会被推倒呢?还没等宋和义弄清楚原因,东北买的梅花鹿已经装车要拉回乌鲁木齐了。不得已,这50只梅花鹿就被暂时放在了宋和义父亲家的这个小院里。
宋和义:刚拉来这个地方,人比较好奇,我们前面邻居他们家,就爬到那个窗户,就那个小窗户。
记者:就那个小后窗是吧?
宋和义:嗯,小后窗户,就趴在窗户上这样看,一看可能小孩一动那窗,哐啷哐啷响,一响,都在这外面呢,它胆子又小,又害怕,往房子里面开始冲了就。
父亲:当时就把一头鹿吧,当时就一下,一头就撞到这,当时就撞死了。
父亲家的小院只有八十多平,地方小,剩下的四十多只梅花鹿根本活动不开。可是这个小院成了很多村民关注的地方,很多人都想透过这个紧闭的大门看个究竟。
村民:从来真的没有见过,娃娃骑着自行车,有时间都上鹿场去看去。
村民:他拿来,我们第一次跑下去看,没见过梅花鹿。
宋和义:人太多了,那时候跟动物园一样家里面。自从这鹿一进来,这大门口始终都有几个人。
梅花鹿本来就胆小,而且天天有这么多人来看,给宋和义带来了很多麻烦。他觉得必须先解决养殖场的问题。养殖场早就租好了,可是围墙为什么会被推倒呢?他准备去找周围村民问个究竟。
村民:反对的人多得很嘛,你没看墙都给拆掉,有些人去给他拆掉。
记者: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啊?
村民:反对的原因多了,有的看那边不是养鹿么,占的面积大。
村民:大家有的说,你是不是要把这块地圈出来,要给别的老板卖,转手承包挣钱啊?我们下面都有的,弄一块地,梅花鹿人家都想了,新疆哪有养梅花鹿的?都比较怀疑。
宋和义:不相信当时我是到这来搞梅花鹿养殖的,以为我是到这来圈地,骗着圈一块地,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了那种的。
没办法,宋和义只有挨家挨户地去做工作。他在半年的时间内,让二十多户村民不再反对。
2008年7月12日,宋和义的梅花鹿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家。可是宋和义没有想到,他在养殖方面又出现了问题。
在我们拍摄的过程中,只要是记者的摄像机转移一下位置,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。
宋和义:你看,这就是动作大了。
宋和义:你接近不了,你摸不到它,你只能全靠眼睛看,眼睛看,平时多观察,这一个鹿整天表现怎么样。
梅花鹿的胆子小,是养殖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难题。有时候宋和义发现梅花鹿跑动,觅食不正常,可又没办法接近观察,所以很难查出原因。
宋和义的父亲:在生产队的时候,你想,我们是个赶马车的嘛,爱护牲口那确实跟爱护自己的娃一样,那一辈子也喜欢这个东西,可是一整上,没想到这么多的困难。
眼看着梅花鹿被自己越养越瘦,人又没法接近,在东北学的养殖技术根本用不上,宋和义急坏了。有朋友说,新疆农业大学有位教授是研究野生动物的专家,可以找他试试。
宋和义来到农业大学打听,得知这个教授叫潘怀玉,可他几次电话联系都被潘教授拒绝了。
最终宋和义就用最笨的办法,在潘教授家楼下死守。可是他连去了八次,都没有见上潘教授本人。终于在去第九次的时候,宋和义见到了一直想见的潘怀玉教授。
潘怀玉教授:有一次小宋突然跑来找我来,我正要出门,正要出门,我正要开门出去,他又按着门铃上来了,你说我怎么办,不接待吧也不行。
2008年,潘教授已经73岁了。起初他不想管宋和义鹿场的事,可当他得知宋和义上门找了自己九次,深受感动。
潘教授:这个小伙子对我这样子,这么远跑来,我心里也感到很内疚。他没有放弃,他还是很热情,一次又一次,确实很佩服他的执着。
在潘怀玉教授的帮助下,宋和义养鹿逐渐走上正轨。
2009年一开春,宋和义发现鹿场的公鹿长出鹿茸了。他经历了三年的等待,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。当他把梅花鹿鹿茸拿到市场上去的时候,宋和义这一次彻底懵了。因为直到那一天,宋和义才知道,他要在新疆养梅花鹿卖鹿茸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。
2011年5月11日,我们跟着宋和义去了离梅花鹿场30公里远的一家马鹿养殖场,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仅次于驼鹿的大型鹿类--马鹿。
马鹿场老板:这是去年的鹿娃子。
记者:鹿娃子这么大?
宋和义:你这个小鹿娃子跟我那个大鹿差不多大。
马鹿场老板:马鹿体型大,梅花鹿体型小。
宋和义:怎么长这么快这个东西?
马鹿因为体形似骏马而得名,新疆是我国马鹿的主产地之一。
由于新疆养殖马鹿的人多,养殖历史久,所以消费者都认可新疆的马鹿鹿茸,而宋和义现在拿着梅花鹿鹿茸在市场上卖,市场根本就不认可。三年前,让宋和义动心的那些价格高出5倍的梅花鹿鹿茸也只是少数经销商少量的代卖。
经销商:嗯,马鹿茸都是新疆的,梅花鹿鹿茸都认东北的。
记者:大家都认的是东北那边的梅花鹿?
经销商:对,像新疆的鹿茸,一般外地人也认可,但是他到新疆来,主要就是买新疆的东西,你要是再买东北的东西,那就不可能。
从2006年决定自己养梅花鹿创业开始,为了养鹿,宋和义考察市场,学习养殖技术,租地建厂,办理证件,请教技术,整整用了三年,他自己也从160斤瘦到了120斤。好不容易养鹿成功了,却发现当初设想好的财富计划原来就是一个错误。
销售鹿茸算是没有希望了,要想从梅花鹿身上获得财富,那么就只剩下卖梅花鹿鹿肉,但是新疆人没有吃鹿肉的习惯,卖鹿肉可行吗?
为了推销鹿肉,宋和义专门买了一本新疆通讯录,他按照上面登记的号码,给乌鲁木齐的星级酒店挨个打电话推销。直到现在,他还把这本通讯录放在车上。
宋和义:这些都是五星级酒店的,都是挨个打。
在这本新疆通讯录中,宋和义在每个酒店旁边都做了各种记号,这都是他2009年给酒店打电话推销鹿肉时留下来的。可是他打了整整一个月,也没有一家酒店接受他。
记者:这圈什么意思?
宋和义:这圈就是打电话完了,彻底没希望,完蛋了就是。三角形就是没有拒绝。五角星是比较感兴趣的。
宋和义觉得打电话不行,他就干脆上门推销。刚开始宋和义拉着朋友陪他一起去酒店,可是去了两三次之后,再也没有人愿意陪他了。
朋友:人家都不正眼看我们,好像是我们要做贼一样的。我说我们拿着东西过来的,我们有正规的养殖基地这些东西,他说我们酒店不做不做不做,又把我们拒绝门外。这个次数太多了。他就是朋友,要搁到我自己,早扭头回家去了。那把人丢的。
朋友都不愿陪着宋和义去了,他就自己带着产品继续上门推销,有时候还把鹿肉留在那里,让酒店免费试用,可依旧没有一家酒店接受他的梅花鹿肉。
酒店经理:没有听说过有人吃梅花鹿,所以也不相信这个东西,所以有时候想想,这中间是不是存在欺骗的东西,也不相信他。
酒店经理:当时后面拿着他的产品,我一看还是梅花鹿产品,这是国家保护动物,作为四星级酒店,能不能引进这个国家保护动物的产品来作为这个食客享受,我们一个明确的规定。
之后,宋和义依旧隔三差五就去酒店推销梅花鹿肉。
酒店经理:当时我一看到宋总,我转身就走了,我说宋总咋又来了,不说过不行吗,他为什么还来?
酒店经理:有的时候我干脆就回避了,我也不见面了,打电话我觉得挺烦的,因为对这个东西不认知,所以就挺反感这事,所以你说见了面不聊这些也不好意思,所以就直接电话回绝了,人不在酒店,在外地。
多次登门,多次被拒,宋和义怎么实现财富逆转,一年实现纯利润一百多万?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?
虽然推销鹿肉依旧没有进展,宋和义依旧是早出晚归,但那段时间,宋和义的妻子突然发现他变了。
宋和义的妻子:以前胡子两三天不刮一次,现在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个凉,胡子刮一下,我就说,哎,又不是相亲去呢,天天刮胡子干嘛?结婚十几年,脸上没有擦过油,从自己搞推销了,我说可以,还知道脸上擦油了。
妻子发现宋和义不但越来越注意形象了,就连一直以来的说话方式都有了改变。
宋和义的妻子:平时对朋友说就是,你干啥呢?在哪呢?今天晚上喝酒去呢?那你给酒店打电话,语气一变,我和丫头就在笑。喂,你好。是哪里?就语气挺可笑的,我们就在一边偷偷笑,这是一个人说的话吗?
不断上门推销,不断受挫,但是每次推销回来,宋和义都想办法改变自己,他从原来空手上门到带上宣传册,从带鹿肉给酒店免费试用到邀请酒店采购,去鹿场参观,甚至改变了自己与人沟通的说话方式。
2009年底,在宋和义上门推销五个月后,有些酒店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酒店经理:我们现在不能改革这种产品,不能推销,说了一遍又一遍,但他还是一遍一遍来了,我觉得是这种坚定的信念打动了我们。
酒店经理:我觉得通过不断的接触,一个对他的这种执着度,好像我觉得挺打动的,这是一方面,再一个我觉得好像酒店经营到这个程度,也想再去了解一下它。
宋和义2007年正式养起梅花鹿,2009年才赚到第一桶金,直到2010年,乌鲁木齐市的六家星级酒店接受他的梅花鹿肉,而且他还和食品企业合作加工出了鹿肉熟食产品,靠卖鹿肉一年能给自己带来一百多万的收入。
从2006年决定养梅花鹿开始,宋和义也没有想到,需要经历那么长的等待,才能实现当初的财富计划。
而现在的宋和义又有了新的财富计划。2011年,他在乌鲁木齐的南山租下了3600亩的土地。
记者:3600亩,我没有概念,要是和足球场对比呢?
宋和义:相当于25个足球场。
记者:25个足球场!那么大?
宋和义:我们就是开放式的,游客过来直接可以观赏,就是放开的那种,梅花鹿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区域可以到处乱跑,自由采食,集餐饮、娱乐、休闲一体化的旅游场所。